第87章(第1页)
洛桑用两根麻绳将我俩绑在一块,试了很久牢固松紧度,直到最后露出满意的表情。
但这只是他工作的一小部分,看来要想平安通过前方的险坡,目前的安全措施还不足够。
洛桑说:“现在温度低得很,路上不仅有雪,石头上肯定还结了冰,需要给我们的鞋底采取防滑措施。”
他这么说我能理解,我的老家东江虽然是中东部城市,有几年冬天雪也下得特别大,马路上跑的汽车有许多都在轮胎上拴了防滑铁链。难道现在洛桑是要给我们的鞋子也拴上铁链?那东西又上哪儿去找?
雪地防滑器具,洛桑确实没有,可山里有高大的乔木林,以及半枯半荣的草丛啊!
洛桑手脚麻利得惊人,此时我再不乐意做“甩手掌柜”也不行了。
他就地取材,拔下几把青黄不接的野草,又在老林子里挑选出一些具有一定柔韧性的枯枝,三两下就编织出了一个草环。眨眼功夫,四个草环和两根草绳就大功告成了。
他将草环套上我的运动鞋,鞋尖和后跟各一个,中间用草绳连接,这样走起路来草环就不会滑脱。
然后用相同的方法为他自己绑草环,藏式靴子比较宽大,靴底也相当厚实,他绑的草环就粗了不少。
除去鞋子,雪杖也很重要,洛桑叮嘱我,任何时候雪杖尖都要比脚先落地,并且轻易不要脱手。
一切准备妥当,洛桑深吸一口气,朝前,也就是这悬崖峭壁之下,迈出了第一步。
他又成了“话痨”,不停提醒着我:“山风比平原的风猛烈多了,你看雪这么厚,其实有些是天上下的,有些是给大风刮过来的,所以看着平坦,实际上说不定下面是悬空的,踩上去就有坠崖的危险。许大哥,你尽量不要偏离我的路线,踩我留的脚印,这样最安全。”
这时的我,神经紧张如绷紧的弓弦,除了用耳朵听洛桑唠叨,就再也无法关注旁的事情。什么研究背夫们在若干年前是如何通过这段山道的,雪景又有多美,实在是顾不上了。
两只眼睛唯一敢盯的地方是脚下,我专心追寻洛桑留下的每一个大靴子印,然后摇晃着将自己的脚放进那形状规则的雪窝里~
正如洛桑所说,方寸不移地踏着他的脚印往前走,我非常安全,因为他是用雪杖验证,确信不会踏空后才下脚。若换做是我,哪怕用雪杖测量,也没法确定杖头插入的深度意味什么,我不懂判断接触到的物体到底是实地还是坚硬的雪块。
不过虽然忙着找落脚点,却不妨碍我再度思潮翻涌。
洛桑给予我的安全感,恐怕余生我也难以忘怀了。如果我还将一直活下去,是否每当见到大雪落下,就会回忆起向前延伸的那两串靴子印?
生活不易,世上有多少人能不靠辛勤奋斗来换取成功,实现理想?
我经历过、也仍一直在经历着摔倒又爬起来的过程,个中滋味与我此刻在悬崖绝壁上上下下的感觉实在相似至极,然而当我身处于真正的悬崖的时候,我唯一的渴望就只有继续活着,而不是摔下去粉身碎骨。
自暴自弃、以最消极的方式面对失败的心态,逐渐有所扭转,洛桑说他能带我走出困境,我相信,我不仅相信他,也相信自己。
可不管我们如何谨小慎微,意外也还是出现了,
雪天必然伴随着冰冻,洛桑的担心成为现实,在通过一处草木稀松,大石林立的地段时,表面结冰的石头成了我们的大敌。